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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,凉山人在说“新成昆”

12月26日,一辆起于成都,横贯川西平原,穿越大小凉山的动车,直抵凉山彝族自治州西昌市。

历时12年,全线投资552亿元的西部大开发重点工程项目——新成昆铁路全线贯通运营。

今天,新老成昆铁路并驾齐驱,接续半个世纪的传奇。

今天,538万凉山儿女在家门口,跨上“动车时代”。

被称为“新成昆”的成昆铁路复线,北起成都,南达昆明,全程915公里,用时7小时30分。新成昆,将大幅提升西南地区铁路客货运输能力,为拉动地区内需提供直接条件,还将与泛亚铁路共同构成中缅、中越和中老国际铁路通道,加强我国与东南亚、南亚地区的贸易交流,促进中国——东盟自由贸易区建设。

复兴号在新成昆铁路行驶 胡仲平摄.jpeg

复兴号在新成昆铁路上行驶(胡仲平 摄) 

新成昆开通之际,四川经济日报记者一行走进凉山,发现不论是在州委、州政府,还是县市各民族群众看来,新成昆的开通,不仅是一条动车铁路,还是千百年来凉山出行条件的再一次大改善、再提升,更是一条让凉山便捷、迅速抵达世界各地的开放、发展大通道。

听,铁轨两旁,邛海湖边,安宁河畔,比阳光更暖的是凉山人对“新成昆”、对“复兴号”不绝的热议和赞美。

他们说:昨日,悬崖峭壁,道阻且长;今朝,山水相连,八方畅达。

“我要为‘新成昆’唱首歌”

“火车开到凉山来

凉山孩子喜笑颜又开

背上书包上火车

学到知识学到文化

长大就成才……”

走在西昌南站的铁轨旁,西昌车务段调度员、彝族小伙贺平边走边唱,他身材高大,肤色黝黑,笑容纯净,腊月的寒风带着他满是温暖的歌声,顺着铁轨飘向远方。

“我常常想起,坐在当铁路警察的父亲的肩头,看火车的场景,也常常想起,自己沿着铁路线上学、回家的情景,父亲很高大,是我最崇拜的人,很小的时候,我就想好了长大要当‘铁二代’。”爱唱歌的贺平,火车的汽笛声是他儿时最和谐的伴奏。

贺平为新成昆歌唱 乔薇摄.jpeg

贺平为新成昆歌唱(四川经济网记者乔薇 摄)

贺平办公室窗外,可望见1970年通车的老成昆铁路,全长1096公里,半个多世纪后,新成昆沿着同样的线路,采取“裁弯取直”的方式修建,比老成昆缩短了200多公里,设计时速也提高了一倍。

“新成昆全线贯通后,能大幅带动人流、信息流,物流、资金流也会相应增长,无论是老成昆,还是新成昆,这条线上的货物都会增多。我看资料说,新成昆的运力和运能都将大幅提升,总货运能力每年可达8000万吨。”在贺平看来,凉山搭上新成昆,北上,可到成都、北京;南下,将串起成都平原经济区和攀西经济区,还可通往云南、广西,是融入东南亚、南亚国际贸易口岸的重要通道。

“以前,老成昆既承担货运,又承担客运,客货相遇时,货运就提前让路,新成昆通车后,客货将分离,老成昆主要负责货运,新成昆主要负责客运,新老成昆同时运行,运力将大大增加。”贺平说,老成昆不仅不会“退休”,还将承接更多任务,届时,新老并行,各司其职,定能发挥“1+1>2”的效果。

老成昆线货物列车缓缓驶出西昌南站 胡仲平摄.jpeg

老成昆线货物列车缓缓驶出西昌南站(胡仲平 摄)

“刚才我唱的《火车开到凉山来》,就是歌唱新成昆的,我还想为它写更多、唱更多。以后,从成都至昆明,将从原来的19个小时,缩短到7个半小时,你们也可以经常带家人来西昌、去云南了。” 贺平越说越激动,并开始“动员”我们体验新成昆。

“我听朋友说,从成都出发的专列,经新成昆和中老铁路,最快34个小时就能到老挝万象,将大大节约物流成本和时间成本。新成昆沿线的大城市对周边县市的辐射带动作用也会更明显,沿线旅游资源还能被整合,促进旅游发展,为老百姓带去实实在在的收入,比如我们凉山,今后一定会有更多人想来走走看看的。”贺平认为,新成昆开通运行,将让包括凉山在内的沿线地区成为直接受益者,而中国西南地区或将迎来经济发展的新时代。

“‘新成昆’见证了我们的青春”

“峨冕段建成通车,新成昆全线贯通,凉山州迎来真正意义上第一条高速铁路。打通了凉山北上、南下通道,并通过宝成铁路、成渝铁路,融入‘一带一路’。”回眸凉山推进新成昆铁路建设,凉山州铁路建设办公室副主任白浪思绪万千。

这条在大凉山绵延272公里的“钢铁巨龙”,经过凉山州甘洛、越西、喜德、冕宁、西昌、德昌6县市,规划运输能力为客车45对/日,将极大方便沿线老百姓出行。

“为建好这条铁路,凉山举全州之力,大干特干,州委、州政府,业主方、参建单位‘一路多方’协调推进。特别是在征地拆迁的时候,州铁建办与相关县市、乡镇、村组一起,高效工作,沿线老百姓、企业积极响应,主动签征拆协议,为凉山大发展‘让路’。”

“感谢,感谢,感谢。”连说3个“感谢”的白浪感慨道,新成昆修建的背后,凝聚着无数人的青春、心血和汗水。

作为建设者,中铁隧道局新成昆铁路小相岭隧道项目工程部副部长郑冬冬,一直奋战在新成昆铁路上第一长隧道——小相岭隧道。

奋战在小相岭隧道的郑冬冬 乔薇摄.jpeg

奋战在小相岭隧道的郑冬冬 (四川经济网记者乔薇 摄)

“50多年前,我们很多人的父亲、爷爷参与了老成昆铁路难度最大的沙木拉打隧道建设,把天堑变成通途。今天,我们接过前辈的旗帜,承担新成昆铁路全线最长、难度最高的小相岭隧道建设重任,我们将在建设新成昆铁路的征途中放飞青春梦想,不负芳华。”“铁三代”郑冬冬说,这是2018年,他和参加新成昆铁路建设的20多名青年党员,写给习近平总书记的一封信里的内容。

“从项目开工到竣工,我没有一天假期,24小时待命,新成昆的桥隧比约67.9%,而小相岭隧道,是全线地质结构最复杂的区域,可以说是最难‘啃’的‘硬骨头’,建设面临着极大的困难和挑战。”郑冬冬清楚地记得:2018年10月7日夜里,小相岭隧道二号斜井出现涌水,耗时8个月排水处理,现场施工才进入正轨;后期的施工中,平导洞、正洞又多次发生大规模的涌水涌砂……

“从开工到今天,危急的时刻,太多;艰难的时候,太多。我们只有迎难而上,坚守建设一线,因为我们必须完成任务。”2019年4月,郑冬冬的孩子出生,他给孩子取名“郑志成”,意为“志在成昆”。

“我想和‘新成昆’一起成长”

12月23日,崭新的越西站台旁,被网友戏称为“AD钙”的新型“复兴号”试运行动车,从峨眉车务段客运值班主任肖雪眼前驶过。

“换岗”越西县后,肖雪要负责的工作和服务的乘客都会增加,她却表示很期待:“有挑战,就有机遇,就像修路是挑战,路通了就有了机遇,我会尽我所能做好新岗位的工作,和‘新成昆’一起成长。”

为何要一起成长?肖雪道出了和老成昆共成长的经历。

那是2013年,刚出校门的肖雪来到了她的第一个工作岗位所在站——普雄火车站。山间几栋又“老”又“破”的小楼,墙面泛黄、站牌老旧,仅能容纳百人左右的候车厅里,坐满了乘客,熙熙攘攘,站台上堆满了蔬菜、水果、鸡鸭等各色货物,一辆慢火车进站后,车厢被老百姓和他们的货物装满。

“当时并不喜欢,第一印象是,与时代‘脱节’了啊。”后来,肖雪发现,这趟慢悠悠的列车,是当地人走亲、访友、上学、做买卖的必要交通工具,虽然站旧、车慢、人货拥挤,却是当地人赖以生存的“生命线”。这样的火车,在如今中国的铁路网中较为罕见,但却承担着特殊使命,带着独特节奏,散发着魅力。

“是绿皮车和普雄站教会我,慢火车的价值,让我认识到,我们无论在哪里、在什么岗位,都能贡献自己的力量。”肖雪说,她的工作职责就是守护好铁路,服务好乘客。很早以前她就在期待,铁路和慢车能“提速”,让奔波的百姓、学子的脚步,能快一些,再快一些。

回望过去,肖雪在凉山工作已近十年,她的工作地点从普雄站,到甘洛站,再到越西站,站台从百来平方米到三千多平方米,岗位从客运员到售票员、客运值班员、客运值班主任,再到客运班组专技。

十年里,肖雪完成了结婚生子和安家成都,凉山和成都之间的慢火车,是她最常乘坐的交通工具。通常,她会乘坐下午4点从甘洛站出发的绿皮车,5个小时到成都,再坐1小时地铁,晚上11点左右到家。在家待一两天,然后返程。

“新成昆贯通后,回家的距离短了,速度快了。”肖雪淡笑着说,新成昆设计时速160公里/小时,全线开通后,成都至西昌、攀枝花、昆明的时间将大幅缩短,旅客也会大量增长。新成昆铁路将采用第三代C型新型CR200J“复兴号”动车组值乘,相较于上一代车型,增加了商务座、旋转座椅、压力保护装置,进一步提高了旅客的乘车体验,同时车组优化美工色彩,增添了彝乡风情。

这些都让肖雪眼前一亮,“过去,我在老成昆的站台服务慢车乘客,往后,我在新成昆站台服务动车乘客。”

“希望子孙随‘新成昆’走更远”

“如果没有那辆‘绿皮车’,我的孩子可能会因家里没钱供他们读书而早早辍学,可能会去很远的地方打工或在家务农,不管怎样,都不可能出3个大学生。”

对于老成昆线上的“慢火车”,生活在越西县普雄镇的彝族阿妈马海阿牛饱含深情。

幸福的彝族阿妈马海阿牛 乔薇摄.jpeg

幸福的彝族阿妈马海阿牛(四川经济网记者乔薇  摄)

当年15岁的她,小学没上完就辍学回家务农,家里几乎没有什么收入。老成昆线的开通,给她贫瘠的生活带来了希望。

听别人说可以到火车上做买卖,她就背着背篓,装上梨子、柑橘、苹果在火车上售卖。来来回回,她和在普雄站做治安巡逻员的海来约坡相识结婚,两人的小家庭,也因此和铁路结下了“不解之缘”。

铁路“供养”着他们一家,也因在铁路上做生意开阔了眼界,马海阿牛做出了一个决定——她要送3个儿子读书,不仅要读小学、中学、高中,还要上大学,想让他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
老成昆线上的“慢火车”,载着她的孩子们上下学,3兄弟不负众望,均去成都上了大学,而学有所成的他们,又回到了家乡凉山。

“铁路养育了我们,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,我和兄弟们也都想为家乡作贡献。”二儿子海来伍且是越西当地的一名基层干部,他深知铁路对于家乡发展的意义。

眼看着,新成昆就要全线开通,他坚信,这条新铁路一定会为凉山带来更多发展机会,凉山的特色特产也能更快更多地销往海内外,凉山的清洁能源、安宁河现代农业硅谷也会拥有更多的机会,迎来更大的市场。

“动车为我们提供了更便捷的交通条件,新成昆开通后,我们要带着父母走出凉山,去北京、上海,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。”海来伍且说,新成昆定会像当年的老成昆一样,给沿线的老百姓带来发展,带来变化,带来新的希望。

在越西站台的小广场上,73岁的李国华和妻子散着步来看新站规划,妻子不无遗憾和悔恨的说:“当年没有远见,没有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多念书。现在,1个在县里打工,1个在上海打工。”

她常常想,如果自己的孩子好好学习,坐着火车去大山外读书,那她们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。想着,想着,李国华的妻子皱起了眉头,额头上挤压出来的皱纹,让她的脸上多了一丝苦涩。

12月23日12点59分,绿色的复兴号试运行车辆,在新成昆铁路上快速驶进越西站台,让他们看到了“希望”。

“以后女儿从外地回来,会比以前更快更方便了。”李国华的话,让妻子脸上的皱纹缓缓舒展。“是啊,至少我的孙子们,以后不会因为穷上不了学,也不会因为没上过学而走不出大山。”

“‘新成昆’是我们的幸福路”

“新成昆是一条让我们期盼了多年的路,是西昌借势发展的幸福路。” 西昌市委副书记、市长宋莉站在形似“邛海徐徐升起的一弯月亮”的西昌西站,语气里满怀期许。

西昌西站,是新成昆的中间站,又是沿线新建的最大客运站。

在她看来,成昆复线的全线贯通,从发展战略上看,从发展动能上看,从现实需要上看,对于西昌都意义重大。为西昌更快、更好融入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及“一带一路”打下了坚实基础,也为西昌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了难得机遇。

借新成昆穿过安宁河谷之力,西昌市认准机遇、抢抓机遇、用好机遇,迎来了新一轮城市发展的澎湃春潮。

以“路”谋城,西昌落子“高铁新城”建设。

位于高铁、高速双引擎地区的高铁新城,规划范围22.76平方公里、城乡建设用地16.33平方公里、人口规模20万人,为城市提供了增量空间。对内能疏解老城功能,实现老城新区“新旧辉映”,对外又能面向区域,实现区域中心城市的职能定位。

“一年成势、二年成型、三年成城。”高铁新城的变化一天一个样,站产城一体化的高铁新城,一条条路网已初步成型,一个个重点项目正拔地而起。

以博物馆聚落新地标为引领的文化旅游发展,以科技创新为核心的现代产业发展,以医养为特色的高端服务业发展等,正全力推动西昌城市职能不断拓展和提升。

飞驰的复兴号  胡仲平摄.jpeg

飞驰的复兴号(胡仲平 摄)

“新成昆能极大地方便群众出行,也能让更多的人坐上动车到西昌,感受这座‘春天栖息的城市’和‘一半山水一半城’的美景。”

宋莉说,新成昆为作为安宁河谷地区极核引领的西昌市,注入了强劲的发展动能,将全面推进西昌市大步迈进“安宁河时代”,进一步助推西昌建成国际生态田园历史文化名城。

“相信,不久的将来,西昌‘高铁新城’将在安宁河谷崛起,西昌人的幸福指数也将不断攀升。”

今天,凉山全面进入动车时代,新成昆的新故事刚刚开始。

今天,凉山人听着复兴号的鸣笛声,说着新成昆和新跨越。背靠历史,面向未来,静待索玛花开……

(四川经济网记者  李银昭  杜静  胡智  陈国盼  徐杨)